2022-06-02 15:47发布
苹果是一种古老的水果,起码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苹果树是传说中伊甸园里命运之树,亚当夏娃偷吃的禁果,就是苹果。对于苹果的赞美,从古至今在绘画和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从丢勒和克拉纳赫的油画,到欧里庇德斯、莎士比亚,一直到泰戈尔和里尔克以及普列什文,都有描写苹果的诗句。高尔斯华绥写过小说《苹果树》,普宁写过小说《冬苹果》,契诃夫的小说《新娘》也特意把新娘娜嘉要离家出走放在家乡的苹果园中,巴乌斯托夫斯基的小说《盲厨师》,更是把莫扎特为临终前的盲厨师演奏的场景,放在了盲厨师眼前苹果花开的四月清晨。为什么人们对于苹果赋予如此的感情?我想大概因为苹果确实甜美好吃,又普及得很,到处能够看到。苹果树从来不假贵族,而是十分的贫民化,一般都长得并不高大,绝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伸手可摘,显得温柔可亲。起码不像是荔枝那样的高贵,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没错,苹果是大众化的水果之一,在世界水果产量最高的,第一是香蕉,第二就是苹果。美国19世纪著名的牧师亨利·沃德·比彻尔曾经说苹果是最民主化的水果:“不管是被忽视,被虐待,被放弃,它都能够自己管自己,能够硕果累累。”比彻尔说的极对,苹果树的生命力极顽强,耐寒力超过任何水果,大概是生长在纬度最高地方的水果了吧。在北大荒插队的时候,那里没有别的果树,只能够种苹果树,是国光的变种,果子不大,有些发酸,但很脆。苹果下树没多久,冬天就来了。北大荒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大烟泡儿”一刮,冷得很。因此,苹果很难过冬,当地老乡曾经把苹果储存在菜窖里,土豆都冻成了冰砣,苹果更是早就冻黑冻烂了。我们刚去的第一年,心里充满着好奇和好胜,秋天到来的时候,苹果树挂果了,菜地里的卷心菜也开始抱心了,我们把苹果放在卷心菜的菜心里,等卷心菜的叶子一层层地长出来,把苹果就紧紧地包在菜心里了。收卷心菜时,我们把包着苹果的卷心菜放进菜窖里,到新年和春节,打开卷心菜,一个个红红的苹果滚了出来,居然一点没冻,咬一口,还是那么脆生生的。如果说在北大荒我们有什么发明创造的话,这应该算一项吧。当然,也是苹果自己的生命力旺盛,用北大荒的话说是“抗造”。可以说,它们是在北大荒的冬天和我们惟一相依为命的水果了,在新年和春节的时候,它们给我们欢乐,让我们想起了遥远的家。据统计,世界每年苹果的产量有几千万吨,美国产量最高,占了世界将近四分之一。美国人对苹果情有独钟,在他们国土刚刚开发的时候,是苹果帮助他们将荒原改造成了家园。美国有名的民间英雄“苹果佬约翰尼”,就是当年用了一生40年的生命时光将苹果树的种子撒在俄亥俄州的荒野上的。美国向世界出口最多的苹果,是我们现在相当熟悉的蛇果。据说,这是当年在依阿华培养出的新品种,1893年参加密苏里路易安纳一次比赛时,获得了头奖而被命名为蛇果的,蛇果英文意思是“美味”,因为那时的蛇果“甜得没有了方向”。如今,蛇果在我国已经快臭了街。记得九十年代初,在珠海海关前的免税商店,第一次见到这种从美国进口来的蛇果,特意买了几个带回家,却全家人谁也不愿意吃。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甜,关键是太面,有些像我们早就淘汰了的锦红苹果。我猜想1893年时的蛇果大概不会这样,一百多年过去了,再好的茶冲到现在也不会是原来的味道了。几千年以来,苹果和人类同呼吸共命运,人类改造着它的命运,也改变着它的口味,苹果树越来越像是人类驯养的狗一样,只能够惟命是从。苹果的拟人化、规模化和商业化,使得它们的爹妈越来越集中在少数的品种之中,退化是必然的。它们原来的野性已经渐渐失去了许多,它们的创造性就越来越差。美国生物学家迈克尔·波伦在他的《植物的欲望》一书的“苹果”一章里,特意列举了这样一个事实,前苏联的生物学家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尼古拉·瓦维洛夫早在1922年就发现了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一带的野生苹果树林,为了研究苹果的遗产基因多样性,他要求保护这片在世界范围内少见的野生苹果树林,却成为了斯大林时代对遗传学大批判的牺牲品,先是被关进监狱,后被折磨死在集中营。为了苹果,约翰尼成了英雄,他却成了罪人。波伦接着说,1989年,瓦维洛夫的学生如今80岁高龄的生物学家艾玛卡·迪杰高里夫邀请一批科学家到阿拉木图看那片野生苹果树林,希望他们能够帮助他挽救它,“因为一个房地产开发的热潮正从阿拉木图向周边的丘陵地带扩散开来”。我们怎么还能够吃到那种“甜得没有了方向”的苹果?我们就是这样破坏着和我们人类几千年以来相依为命的苹果,而且,不仅是苹果。苹果的历史就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历史。在新疆石河子市,我见到满街栽的街树都是苹果树。我不知道世界还有没有别的城市也把苹果树作为街树的,我反正是没见过。那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那里离阿拉木图很近,让我想起阿拉木图的苹果,如此的链接,是对比还是安慰?或许,苹果自身就是一则现代寓言。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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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是一种古老的水果,起码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苹果树是传说中伊甸园里命运之树,亚当夏娃偷吃的禁果,就是苹果。对于苹果的赞美,从古至今在绘画和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从丢勒和克拉纳赫的油画,到欧里庇德斯、莎士比亚,一直到泰戈尔和里尔克以及普列什文,都有描写苹果的诗句。高尔斯华绥写过小说《苹果树》,普宁写过小说《冬苹果》,契诃夫的小说《新娘》也特意把新娘娜嘉要离家出走放在家乡的苹果园中,巴乌斯托夫斯基的小说《盲厨师》,更是把莫扎特为临终前的盲厨师演奏的场景,放在了盲厨师眼前苹果花开的四月清晨。
为什么人们对于苹果赋予如此的感情?我想大概因为苹果确实甜美好吃,又普及得很,到处能够看到。苹果树从来不假贵族,而是十分的贫民化,一般都长得并不高大,绝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伸手可摘,显得温柔可亲。起码不像是荔枝那样的高贵,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没错,苹果是大众化的水果之一,在世界水果产量最高的,第一是香蕉,第二就是苹果。美国19世纪著名的牧师亨利·沃德·比彻尔曾经说苹果是最民主化的水果:“不管是被忽视,被虐待,被放弃,它都能够自己管自己,能够硕果累累。”
比彻尔说的极对,苹果树的生命力极顽强,耐寒力超过任何水果,大概是生长在纬度最高地方的水果了吧。在北大荒插队的时候,那里没有别的果树,只能够种苹果树,是国光的变种,果子不大,有些发酸,但很脆。苹果下树没多久,冬天就来了。北大荒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大烟泡儿”一刮,冷得很。因此,苹果很难过冬,当地老乡曾经把苹果储存在菜窖里,土豆都冻成了冰砣,苹果更是早就冻黑冻烂了。我们刚去的第一年,心里充满着好奇和好胜,秋天到来的时候,苹果树挂果了,菜地里的卷心菜也开始抱心了,我们把苹果放在卷心菜的菜心里,等卷心菜的叶子一层层地长出来,把苹果就紧紧地包在菜心里了。收卷心菜时,我们把包着苹果的卷心菜放进菜窖里,到新年和春节,打开卷心菜,一个个红红的苹果滚了出来,居然一点没冻,咬一口,还是那么脆生生的。如果说在北大荒我们有什么发明创造的话,这应该算一项吧。当然,也是苹果自己的生命力旺盛,用北大荒的话说是“抗造”。可以说,它们是在北大荒的冬天和我们惟一相依为命的水果了,在新年和春节的时候,它们给我们欢乐,让我们想起了遥远的家。
据统计,世界每年苹果的产量有几千万吨,美国产量最高,占了世界将近四分之一。美国人对苹果情有独钟,在他们国土刚刚开发的时候,是苹果帮助他们将荒原改造成了家园。美国有名的民间英雄“苹果佬约翰尼”,就是当年用了一生40年的生命时光将苹果树的种子撒在俄亥俄州的荒野上的。
美国向世界出口最多的苹果,是我们现在相当熟悉的蛇果。据说,这是当年在依阿华培养出的新品种,1893年参加密苏里路易安纳一次比赛时,获得了头奖而被命名为蛇果的,蛇果英文意思是“美味”,因为那时的蛇果“甜得没有了方向”。如今,蛇果在我国已经快臭了街。记得九十年代初,在珠海海关前的免税商店,第一次见到这种从美国进口来的蛇果,特意买了几个带回家,却全家人谁也不愿意吃。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甜,关键是太面,有些像我们早就淘汰了的锦红苹果。
我猜想1893年时的蛇果大概不会这样,一百多年过去了,再好的茶冲到现在也不会是原来的味道了。几千年以来,苹果和人类同呼吸共命运,人类改造着它的命运,也改变着它的口味,苹果树越来越像是人类驯养的狗一样,只能够惟命是从。苹果的拟人化、规模化和商业化,使得它们的爹妈越来越集中在少数的品种之中,退化是必然的。它们原来的野性已经渐渐失去了许多,它们的创造性就越来越差。
美国生物学家迈克尔·波伦在他的《植物的欲望》一书的“苹果”一章里,特意列举了这样一个事实,前苏联的生物学家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尼古拉·瓦维洛夫早在1922年就发现了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一带的野生苹果树林,为了研究苹果的遗产基因多样性,他要求保护这片在世界范围内少见的野生苹果树林,却成为了斯大林时代对遗传学大批判的牺牲品,先是被关进监狱,后被折磨死在集中营。为了苹果,约翰尼成了英雄,他却成了罪人。
波伦接着说,1989年,瓦维洛夫的学生如今80岁高龄的生物学家艾玛卡·迪杰高里夫邀请一批科学家到阿拉木图看那片野生苹果树林,希望他们能够帮助他挽救它,“因为一个房地产开发的热潮正从阿拉木图向周边的丘陵地带扩散开来”。
我们怎么还能够吃到那种“甜得没有了方向”的苹果?我们就是这样破坏着和我们人类几千年以来相依为命的苹果,而且,不仅是苹果。苹果的历史就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历史。
在新疆石河子市,我见到满街栽的街树都是苹果树。我不知道世界还有没有别的城市也把苹果树作为街树的,我反正是没见过。那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那里离阿拉木图很近,让我想起阿拉木图的苹果,如此的链接,是对比还是安慰?或许,苹果自身就是一则现代寓言。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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